2013年9月24日 星期二

趙常青:昨夜,我被“他們”跟踪



在電腦前思考了半天,我決定還是將昨天晚上(7月26日晚)被跟踪的事情說出來。

前兩天福建維權人士遊精佑到北京旅遊,北京的網友們決定以聚餐會“飯醉”的形式歡迎這位傑出維權人士的到來。時間定在7月26日晚上6點到9點,地點在地鐵雙井站附近的一家海鮮酒樓一層大廳裡。

我與友人大概在6點左右來到“飯醉”現場,整個一層大廳的半壁江山已經被網友們所“盤踞”,有維權人士、有學者、有法律人、有媒體人,總計大概六、七十人,就連已經八十多歲的老學者杜光先生也趕來“飯醉”。大家圍了七、八桌,先是向北上京城的遊精佑先生表示了歡迎,接下來,大家的主要任務便是吃飯、喝啤酒,間或祝酒、合影、發名片、侃大山,現場氣氛猶如過節,甚為歡樂“和諧”。

觥籌交錯間我也注意到在“飯醉”大廳的南側有一張桌子坐了六、七位身份似乎有些“特殊”的人士,他們也叫了一桌子飯菜,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“飯醉”現場的網友們身上,我和幾個有些閱歷的網友們相互交流了一下,大家的意見是一致的,那就是這六七位“特殊人士”便是當局委派的“便衣”了。這種現像大家見怪不怪,早已習以為常。而且根據我的了解多數網友們是歡迎他們的光顧的,所以大家熟視無睹,該吃菜吃菜,該喝酒喝酒。

網友們酒醉飯飽後,情緒高漲,氣氛熱烈,有網友提議大家唱歌,於是先用小喇叭播放了一曲《草泥馬之歌》,接下來我提議大家一塊來唱“革命歌曲”《團結就是力量》,得到網友們的讚同,於是我自告奮勇拿起小喇叭給大家起了一個頭,網友們便大聲唱起來,當“朝著法西斯蒂開火,讓一切不民主的製度死亡”的歌聲飄揚整個大廳時、當“向著太陽、向著自由、向著新中國發出萬丈光芒”的歌聲迴盪在整個大廳時,

網友們響起了最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,甚至我注意到坐在南側餐桌的便衣先生們也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、喊起了“好”……!

大概九點左右,網友們陸續退場,我因為住的地方較遠,也與另外兩位網友(其中一位是劉京生先生)一塊準備回家,就在我們三個人一塊向門口走動時,我發現南側飯桌上的兩位便衣先生也站起來向外走,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先生邊向外走邊用手機打電話。我們走到門外的時候他們也從後面跟了出來,我當時就提醒另外兩位網友說“我們被盯上了!”,他們​​認可我的看法,但是我當時還弄不清他們到底是衝著我來的,還是衝著另外兩位網友來的,我們在丁字路口叫了一輛出租車,上車後我們發現他們也上了一輛車從後面跟著我們。在車上我綜合了一下各種信息我認為他們衝著我的可能性比較大,考慮到劉京生先生年齡較大、身體又不太舒服,我便建議另外一位網友將劉先生護送到家,我準備下車坐地鐵將他們甩掉,他們兩位也同意了。於是當出租車行駛到“金台夕照”地鐵站時我便下了車,下車時我注意到後面那輛車也停了下來,我沒有停留,徑直下電梯,進了地鐵通道,然後我回頭望了一下,那兩位便衣先生也從電梯上下來了。為了準確判斷他們兩位到底是不是跟踪我的,在地鐵通道上我故意向前面飛奔了10來米,然後突然停住猛的回頭一看,發現他們正飛奔在我的身後約5米左右,我突然地停下來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,他們也突然的停下來,我們面面相覷,看著他們不太自然的表情,我笑了一下,然後回頭向檢票口走去,他們裝模作樣的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也迅速回頭再次跟上了我,並掏出手機打電話。

在等車的幾分鐘我發現我的旁邊又陸續來了兩位便衣,當我進車後,他們也隨之進了車廂並分散在我的四周。在判斷已經非常準確的情況下,我便掏出手機給幾位友人打電話,但連著好幾位友人的手機都撥不通,最後撥通了范亞峰先生的手機,亞峰聽說後要我與他保持聯繫,一會兒他打電話來說他已經在“推推”上將我被跟踪的信息發了出去,時間不長一些友人將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,甚至一家加拿大的媒體記者也將電話打過來詢問情況。我感謝這些友人們的關心,但我當時思考的重心是“怎麼辦”的問題。回想起來,我認為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當局和便衣先生們的事情,雖然前幾天,西安的警官先生曾打電話給我說要到北京來“看望”我,但他們是“老朋友”了,我也覺得沒有什麼不正常的,過來就過來吧,自己的同胞弟兄,喝喝茶、吃個便飯也沒有什麼不可以。但今天晚上我覺得很不正常,因為我以前的幾次被逮捕判刑都沒有發生被一路跟踪的事情(不管是98年的漢中市國家安全局還是2002年的西安市公安局,他們都是一看到我就直接把我控制起來並向我出示相關證件,或宣布對我傳喚、或宣布對我刑事拘留、或直接逮捕。而不是偷偷摸摸的進行跟踪盯梢,這種跟踪盯梢很讓我瞧不起) 。

但是這種跟踪卻實實在在的第一次發生在我的身上,而且是在北京,又是在晚上,怎麼辦?他們就在我的四周,如果我犯罪了,他們在向我出示相關手續後完全可以直接上來逮捕我——那是完全符合現行法律規定的,但是他們根本就不和我說話,當我故意盯著他們看時,他們便轉移目光,好像還有些害羞似的,有好幾次我都想上前去搭話,想直接詢問一下他們為什麼跟踪我,但我又擔心自己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們就是“便衣”警察,會和他們在地鐵吵起來,那樣好像有些不太合適。那麼只能是讓他們跟踪到底了,但是這麼晚了,他們跟踪我到底想幹什麼呢?猜不出來,我很惱火,而地鐵卻在以自己固有的速度向前狂奔,怎麼辦?正在這時亞峰將電話打過來,讓我到他那裡去——我覺得這個建議很好,於是立即決定到他那裡去過夜。

這時地鐵已經行駛到知春路站,我從從容容的下了火車,自然他們幾個人也從後面跟了上來,出站後我上了一輛出租車並通知亞峰我快到了。幾位便衣先生也擋了一輛車跟踪在後面。大概十分鐘後,我們的車來到亞峰住房的樓下馬路邊,我下了車便發現後面的車也停下了,其中兩個人迅速下了車。

我向亞峰住處走去,那兩個便衣也從後面跟了上來,我才走幾步,突然聽到前面樓下陰影處有人在大喊“常青!”,我仔細一看原來亞峰正在樓下等我,他望瞭望那兩個便衣,便拉著我的手向他的住房走去,走了大概五六米快進樓道的時候,我回頭望了一下,那兩個便衣一前一後都停止了前進,其中一個在打電話。我們沒理他們,徑直上了樓,平安到“家”……

整個晚上便衣先生們也沒有再來騷擾我(們)。

我和亞峰聊了一會兒,亞峰在“推推”上報了“平安”,又聊了一會,我們便睡了。

今天一大早我回到了自己的住處,躺在床上思考了半天,我覺得這種被跟踪的生活是不正常的,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,而且也影響我正常的生活,這種情況不應該再次發生在我的身上。我希望北京有關方面本著“尊重人權”和“依法治國”的理念,來光明正大的處理一切涉及基本人權的問題,如果當局認為我在北京的言行觸犯了法律,直接啟動相關法律程序好了,我既不會逃跑,也不會抗拒。我認為一個政府,尤其是一個宣稱“為人民服務”的政府,它的所有施政行為都應該能夠很陽光、很光明,就像溫總所說的那樣“像太陽一樣光輝”,而不應該採取一些很讓人瞧不起的類似當年“中統”、“軍統”特務那樣的手段,今天跟踪張三、明天跟踪李四,今天把倪玉蘭打一頓、明天把劉沙沙打一頓,這是真正的自毀長城,不僅很不符合“人民政府”的身份、而且也很不符合建設“法治國家”、“和諧社會”的內在要求的。

當然如果昨天晚上(7月26日晚上)跟踪我的不是便衣警察先生,不是政府行為,那當然是我錯怪了,我願意為自己的錯誤懷疑向北京市政府表示我的歉意,並願意以一個普通公民的身份繼續督責“人民政府”切切實實地“為人民服務”、切切實實地向著“富強、民主、文明、和諧”的方向前進!

2010-7-27於北京

【 維權網 】 時間: 7/28/20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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